2016年7月9日 星期六

齊東詩舍

齊東詩舍

黑亮的木頭地板,
淺黃的塌塌米,
镶着紅布邊,
格子拉門,
疾靜。

展示櫃裡,
是詩人的手跡,
電視傳出詩人朗誦自己作品的聲音。

墻角,一盞孤獨的立燈,
光影投射在百年的白墻和黑色屋頂。

庭園的綠草地在老樹綠蔭之下,
高吭的蟬鳴,
迴嚮在夏日的晴空。

蟬鳴嚘然中止,
就像一場被驚醒仲夏夜之夢。

基因線上專訪



謝豐舟醫師:從台灣產前診斷的發展軌跡看基因體學的定位

謝豐舟 醫師
經歷:
臺灣大學名譽教授
交通大學生物科技學院兼任教授
國防醫學大學婦產科兼任教授
成功大學婦產科兼任教授
學歷:
台大醫學院醫科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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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2015年5月17日(星期日)下午,在台大醫院10D病房祈禱室,全國多囊性腎病病友會正式成立。從2003年開始推動多囊性腎病的基因檢測,十二年後終於開花結果!

有了多科醫療團隊,基因檢測以及病友會,對多囊性腎病病友終於可以提供完整的醫療照護,遺傳及生育諮詢生活及營養指導,社會支持。

該做的事,堅持下去,一定能夠自助,天助,人助,達成目標。

資深病友加菲貓先生家族三代22人有12人得病,男女都有,應証了此病是自體顯性遺傳的模式,也凸顯出基因診斷對多囊性腎病的必要性。他也以自身經歷分享如何申請重大傷病及服兵役的問題,病友受益無窮。台灣曾被冠上洗腎王國的稱呼,過去對腎衰竭的病患群體內到底有多少是遺傳性的多囊性腎病,並不重視,反正就是要洗腎。有了可靠又可行的基因檢測,相信可以減少因多囊性腎病而洗腎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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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人類基因體定序完成,解開人類生命的密碼,成為繼登陸月球後另一個歷史上的重大里程碑,此後基因體學(genomics)興起,儼然成為21世紀的「顯學」。相關研究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世界各國紛紛挹注大量資源,許多學者開始研究起基因功能、基因治療、幹細胞、免疫療法等等。然而,有四十年從醫經驗的謝豐舟教授,由婦產科產前診斷跨足基因體醫學,從多年臨床經驗與遺傳學歷史的脈絡中,體會出當代基因體醫學的真諦,除了語重心長地提醒大家「莫忘遺傳學的初衷」,也期盼「基因檢測」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造福更多有需要的人。

從婦產科踏入基因體學的緣起

「最需要genetics(遺傳學)的臨床科就是婦產科和小兒科 !」謝豐舟醫師鏗鏘有力地說道。醫學遺傳學的目的,不外乎從染色體及基因層面協助疾病診斷與治療。謝豐舟在醫學生時期本對遺傳學毫無印象,但踏入婦產科之後,眼見家屬看到新生兒罹患唐氏症或嚴重唇顎裂而當場崩潰,還有地中海型貧血造成胎兒水腫,連帶媽媽也有併發症… 等各式各樣的先天性缺陷(birth defects)。謝教授心想:這些缺損難道不能在產前發現嗎?他下定決心,有一天要達成唐氏症、地中海貧血等先天性疾病的產前診斷,讓更多家庭免於遺傳疾病的陰影。



這個決定開啟了他醫學遺傳學的漫長旅程。從胎兒超音波影像檢查開始摸索,陸續開發和普及羊膜穿刺,絨毛膜採樣,胎兒採血術等胎兒診斷技術,唐氏症母血篩檢。2003年催生台大遺傳諮詢在職碩士班,培養遺傳諮詢人才。謝教授涉獵的領域由染色體疾病、單一基因疾病,癌症基因體微陣列(microarray)。歷經四十年,終於親眼目睹基因體學的熱潮,而年輕住院醫師讓先天性缺損不再是surprise 的夢想,也己成真。

今日醫學遺傳學的知識與技術仍以診斷為主,但它其實也有治療的潛力。像是謝醫師二十多年前曾施行五次子宮內臍帶注射,成功挽救一個家族性水腫胎兒(原因為極罕見的房室結心律過快nodal tachycardia),今日已長成健康活潑的大學生。

過去,遺傳疾病似乎只限於罕見疾病。隨著基因體研究的進步,我們已知大部分疾病都有「遺傳」的成份(genetic component)。當感冒流行時,有人會發燒、咳嗽、流鼻水,甚至肺炎;有人卻一點事都沒有。過去認為這是因為每個人的抵抗力不同所致,但其實也是遺傳因素在作用。甚至有人認為Cancer is an acquired genetic disease。當代基因體醫學的努力,相當大的部分是希望能夠解析出各種疾病,尤其是癌症、高血壓、糖尿病等慢性疾病的遺傳因素,並找到診斷和治療標的。

單基因疾病的醫療三部曲

疾病中,遺傳成份最清楚的莫過於「單基因疾病」(single gene disease);也就是某個基因「故障」造成某個疾病。在臺灣常見的單一基因疾病,包括地中海貧血、血友病、肌肉萎縮症、軟骨發育不全侏儒症等。還有報上常見的玻璃娃娃、漸凍人,以及許多罕見疾病都是單一基因疾病。人類有 23000基因,照理說,應該有 23000種單一基因疾病,不過目前只發現 7,000 種以上。這些單一基因疾病約佔所有疾病的 5%,雖然總數目不多,但每種病病情各異,診斷與治療相當困難,加以每種病的病人數目不多,這些單一基因疾病的病患,常常成為醫院裡的遊牧民族,漂泊在各科之間。於是謝豐舟後來想出了一個解決的辦法。

為了讓各科醫師共同商討罕見疾病的治療策略,也節省病人在醫院各科間遊走的時間與體力,謝豐舟提出「醫療三部曲」,第一部就是「聯合門診」,每月的第一個星期的早上,集結七、八個不同科的醫生,一起幫病人看診,第二部是「病友會」,讓同一疾病的患者聚在一起,彼此互相激勵、支持,也能透過團隊的力量向社會提出訴求;第三部是「基因檢測」,確認病患所罹患的疾病類型,才能對症下藥。此一三部曲策略,己經在台大醫院實際運用於結節硬化症,唐氏症,多囊性腎病,肌肉萎縮症。2016年5月15日,台北信義區14棟大樓,包括101,在下午六點,與世界各大都市的代表性高樓同時亮起藍色照明,這是世界結峁硬化症關懷日(5月15日)的世界性活動。由此可知,台灣結節硬化症病友會已經和世界接軌。





精準醫療時代 盼單基因疾病也納入其中

台灣當前在生醫領域的資源投入以癌症、肝炎等重大疾病的精準醫療為主,對此,謝豐舟曾與主導基因體研究的高層討論,希望單一基因疾病也能受到重視。但對方卻表示單一基因疾病的診療不是研究而是臨床問題,並非國家基因體計劃研究的對象,而且結節硬化症(Tuberous Sclerosis Complex , 簡稱TSC)的基因已知,乳癌的基因 BRCA1&2 也已被發現。所以這些單一基因疾病也就被排除在國家基因體計劃的範圍之外。

謝醫師說:「我們曾經以為找到一個遺傳疾病的基因,就能解決問題。事實上,今天 TSC 的基因雖然已經找到,但對於 TSC 基因突變何以會造成 TSC 種種的症狀,卻所知不多。目前對 TSC 基因功能的了解,只知道在果蠅身上它可以控制細胞大小,但無法解釋在人類身上 TSC 基因的異常為何造成過誤瘤(teratoma)。因此,我們對基因的功能其實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謝醫師表示:單基因疾病的病患是上天賜給我們去瞭解人類基因功能的無價之寶,他們能提供各種模式動物無法提供的資訊和線索,因為人類畢竟和模式生物不同。

謝醫師更提及,研究人類疾病要考慮基因型(genotype)和表現型(phenotype),若是單一基因疾病,則基因型和表現型是 一對一的因果關係。但多數疾病並非如此,在基因型和表現型中間,還夾雜著環境與機率的因素。所以針對多數疾病,即使找出關鍵基因,其基因型跟表現型的關係也不一定是線性。因此,花一樣的時間成本與資源投入,單一基因疾病的成效會比其他疾病來得明顯。以腎臟病來說,台灣洗腎人數眾多,其中有 5到10% 由基因遺傳引起(即多囊性腎臟病)。若以 5%  計算,台灣七萬洗腎人口的 5%  是 3500 人,假如這些人沒有作基因檢測,他們的小孩就有 1/2 的機率將來會洗腎,如果能讓這 3500 人都作基因檢測,再由醫院幫他們產前篩檢,挑選良好的受精卵
,就可以讓未來洗腎的人數下降。所以單一基因疾病不只是臨床的問題,其實也關乎很多家庭的幸福!  近來,世界大藥廠也紛紛投入單基因疫病藥物的開發,例如,諾華藥廠開發出結節硬化症的新藥。


台灣基因體學發展的反思:莫忘初衷

基因體學已然成為當前生醫領域研究的主流,其中可分為二個層次:一是基因體科學(genome science),另一則為基因體醫學(genome medicine)。前者在研究基因體結構與功能的基本原則,後者則著重於基因體相關知識與技術在醫學上的運用,也就是DNA診斷、基因治療或細胞治療。在一片基因體學熱潮當中,其實大家都忽略了一個事實:先進國家基因體科學及基因體醫學能夠蓬勃發展,是因為他們有百年以上的遺傳學、發育生物學及演化生物學的漫長歷程,才打下今日基因體學發展的紮實基礎。

縱觀基因體學的發展,從19世紀末20世紀初時,達爾文提出的演化論,孟德爾發現遺傳基本定律,Weissman、Roux、Driesch、de Vries等人揭開生物如何從單一細胞發育而來之謎。到後來,摩根(Thomas Morgan)發展染色體學說,將遺傳、發育、演化三個領域融會貫通,並於1933年獲得諾貝爾獎。而其中的基因學說更驅動了20世紀的生物學發展。所以如果要探究基因的真面目,也就是今日最熱門的 functional genomics,就必須回到遺傳、發育及演化三個面向切入,才能掌握其中的精妙。

所以台灣醫療教育體系應以醫學遺傳學為基因體醫學的基礎,打下紮實的知識基礎;相關研究單位也須長期仔細收集各種疾病的基因表現型(phenotype)及遺傳物質(genetic material)並有效管理和保存,對於生醫領域的研究發展才能有所助益。另外,以醫院體系來說,除了婦產科與小兒科,每一個臨床科都要在教學、服務及研究三方面加強醫學遺傳學的訓練,培育相關人才,才能順應基因體時代的醫學挑戰。其實,台灣不乏優秀的生醫領域研究人員,但若要與世界競爭,就不能操之過急,必須把地基打好、打穩,後續的研究發展才能走得踏實。

以下列出謝教授40年來醫學遺傳旅途上的幾個里程碑,以做為臺灣醫學遺傳學發展史上的參考點。

1976年     於台北䕶專婦幼衛生中心,自行摸索超音波胎兒診斷

1978年        開始嘗試羊膜穿刺及羊水細胞培養

1981年         發表於美國醫用超音波學會年會首例連體嬰之產前超音波診斷

1982年~1983年  以ABMAC fellowship赴紐約市“Prenatal Diagnosis Lab”隨徐裕芬教授學習羊水細胞檢查及遺傳諮詢

1984年        進行首例胎兒鏡採血診斷血友病

1985年          開始絨毛採樣(Chorionic Villi Sampling)及胎兒臍血採樣(Cordocentesis)

1987年          於American Journal of Obstetrics & Gynecology發表以胎兒採血產前診斷甲型地中海貧血

1991年          於Lancet發表Chorionic Villi Sampling與胎兒肢體缺損之關連

1993年          由周產期醫學會申請衛生署三年計畫,開始全面推動母血唐氏症篩檢

1995年          協助衛生署保健處將胎兒篩檢工作列入全民健保之產前檢查手冊

1996年          獲國科會傑出研究獎及行政院傑出科技人才獎

1996年          與日本東北大學合作完成跨國產前診斷nonketotic hyperglycinemia

1997年          舉辦----亞洲唐氏症篩檢學術會議

2000年          開始使用DHPLC於基因診斷

2002年          獲衛生署及國科會補助以DHPLC建立國人單一基因遺傳病基因資料庫之三年計畫,包括ADPKD、BRCA、TSC、SMA、Hemophilia、CGD…等

2003年          於Human Mutation發表以DHPLC診斷乙型地中海貧血

2003年          於分子醫學研究所開辦「遺傳諮詢碩士班」,培養遺傳諮詢人才

2003年          指導郭義興醫師完成 「臺灣母血唐氏症篩檢之效果評估」之碩士論文

2004年        建立肝癌、胃癌、乳癌之microarray dataset

2005年        於JCO發表microarray研究成果

2005年        首批遺傳諮詢碩士班學生畢業

2005年        建立唐氏症羊水細胞之microarray dataset

2006年        催生臺灣大學系統生物學與生物資訊中心

2006年        協助台灣結節硬化症關懷協會成立

2010年.       催生台灣大學發育生物學與再生醫學研究中心

2010年.        催生台大醫院結節硬化症整合門診

2013年.        催生台大醫院唐氏症整合門診


2014年    台大醫院「基因分子診斷實驗室」開始結節硬化症和家族性乳癌的 NGS 常規臨床檢驗。

2015年.        協助全國多囊性腎病病友會成立

2015年      台大醫院Medical Genetics and Genomics Monthly Seminar正式啓動

2016年。   5月15日台灣結節硬化症關懷協會慶祝成立十週年,101大樓點高藍燈,與世界同步彰顯結節硬化症關懷日

2016年6月23日 星期四

憶頼明陽教授

感念賴明陽教授--台大臨床醫學研究所的再造者

謝豐舟(台灣大學名譽教授)


驚聞賴明陽教授過世,無限傷感!不過,他能脫離巴金森症的折磨,回歸天上,也是大大的解脫!從此化為千風,遨遊宇宙。

賴P大我一屆,他個性溫文,常看他在四西病房捧着一個四方形鐡盤,內裝腹腔鏡,走來走去。其實,我跟賴P並不很熟,雖然我也是做B肝的垂直感染起家,但在台大肝炎研究的傳承中,我算是李慶雲和Beasley那一支,所以,在研究上,我和賴P並無互動。不過,他爲人溫和有禮,我們偶然相遇,一定彼此點頭招呼。


賴P幫我開門

1997年,賴P接任臨床所所長,當時,醫院裡開始有一些聲音,希望臨床所應該擴大參與,跳出肝炎研究的框框。賴P可以說,遇上了一個臨床所轉型的關鍵時刻,當然也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他可以繼續閉關自守,也可以開創新局。結果,賴P選擇了後者,把臨床所帶上另一個層次。

1996年,我獲得國科會傑出研究奬及行政院科技人材奬。更幸運的是:1997年,頼P邀我成為臨床所的合聘教授。這對我這個一向是非主流的陽春教授可是天大的禮物,因為只有在臨床所收MD-PhD學生,才能真正進入跨領域研究的新境界!當時,他也邀請楊泮池,張美惠兩位擔任臨床所的合聘教授。他以行動回應了外界的呼聲,開始了臨床所多元化的腳步!

通常,合聘教授不常參加臨床所的所務會議,因為他們本身極為忙碌,但我卻是每個月都會出席,以回報賴P的盛情。我雖然沒唸過研究所,然而,從小跟着陳皙堯教授從學徒做起,加上在台北護專自己摸索的心得,對臨床研究是有一套不同於科班出身者的方法學。而且,我從事胎兒診斷,可以說是在那個基因體還未受到重視的年代,少數對醫學遺傳有實際接觸的教授之一。加以我也做婦癌,對癌症研究也不陌生。所以,我可以不負賴P的期待,替臨床所帶入新的元素。當然,在這過程中,我也吸收到許多臨床研究所實際運作的實務,瞭解教學上的細節及要領。



在職碩士班的誕生

 頼P對臨床所一個很重大的貢獻是在他任內開辦在職碩士班。當跱,醫院內開始有聲音,希望臨床所開辦在職碩士班。由於外在環境的改變,譲直攻博士難度大大增加,因為當時的主治醫師己經不像我們在住院醫師期間,可以用學徒的方式,獲得初步的研究經驗,以致,直攻博士,變得相當吃力。更因為沒有老師密切的指導,畢業也不容易。因此,逐漸有人呼籲設立在職碩士班,以銜接住院醫師訓練和博士班。可以想見反對的聲音也不少。有人說:既有的師資,要帶博士生都不夠,那來餘力開設碩班。也有人說:碩班水準不高,何必白費力氣。當時,我也是主張開辧碩班,而且還寫文章公開鼓吹。

經過一段時間的討論,賴P決定籌設碩士班。因為沒有前例,只有自行摸索。當時,我恰好教授年休,較有時間,頼P就請我幫忙籌辨。起先還算順利,但後來要開始招生時,大學批准的碩士生名額一年只有十名,根本不符經濟規模。賴P無奈之餘,就囑我去大學跑一跑,看看有沒有解決辦法。

在那個年代,台大醫院和大學的往來,不若今天密切,根本無從着手。三問四問之後,有人指點我直接找當時的教務長,李嗣涔教授。我和他素昧生平。不過,我跟他陳述爲什麼十名不夠?他很乾脆問我,需要多少個才夠?我也沒什麼精算的根據,只憑直覺說:三十個。李教授說:那就給你30個。我說:公文流程怎麼走?他說:只要在招生簡章寫招生名額30個就行。於是,2000年台灣第一個臨床在職碩士班就此誕生,它也是台灣最成功的臨床在職碩士班,迄今已逾十五年:一方面,成功地銜接了住院醫師和博士班,成為一個教導研究思考和方法的補習班,在互相合作的社會學習(social learning)環境中密集而有效地吸收當代的研究方法學,另一方面,也爲臨床所的專任教師們帶來相當豐碩的資源,因為在職班學費的百分之四十撥交該所專任老師使用。我因為是合聘,不是專任,所以一毛錢也沒用到。不過,能不負賴P的託附,完成使命,也就心滿意足了!

賴P卸任所長之後,我就較少參加所務會議,所以也少有見面的機會。不久,又因他身體不適,更少接觸!不過,直到2012年退休,算來我總共收了近20位各科的博班學生,順利畢業,佔了該所全部畢業生的近四分之一,對當年頼P的慧眼合聘也算有所交代。


臨床所裡的達爾文

目前在臨床所的七樓入口,有一幅相當大的達爾文畫像,這是我的數位作品。在2012年我的退休回顧展結束後,贈送給臨床所。期勉臨床所能繼續發揮頼P「開大門,走大路」,「從異常探究正常,從特例找出凡例的精神」,成就如達爾文一般的科學創見!很湊巧也,2015年八月一日起,和我合作多年,深知我心的楊偉勛教授擔任臨床所所長,相信一定可以把臨床所帶到更高的境界。楊教授也是1998年賴教授擔任所長時,破格任用的生力軍。

為了紮根醫學遺傳學於日常臨床工作,我一直希望台大醫院有一個醫學遺傳學和基因體學的例行討論會,由病例出發,譲師生有鷖學遺傳學和醫學基因體學的思維。想了好多年,但是束手無策,因為環境不夠成熟。2012年我退休時,將此列為我的悲願之一。
不過,戲棚下等久,就是你的。在楊偉勛教授,陳沛隆醫師,陳信孚教授攜手合力推動下,由基因醫學部和基因體蛋白體研究所共同來舉辦此一討論會。

2015年5月11日第一次Medical Genetics and Genomics Monthly Meeting 在台大醫學院202講堂揭開序幕,如今,已經舉辦了十次。每個月的講員分別由各科從事醫學遺傳學和基因件學的同仁,呈現自己的研究,參加的各科師生相當踴躍,塑造出科際互動的一個平台。楊偉勛教授,不負所託,替我完成我的退休悲願。每月精彩演講全程錄影,放到網路上,歡迎大家一起來重溫精彩內容!http://speech.ntu.edu.tw/sng/ci/index.php?c=User&m=vod_film&film_series=44 點選「醫學遺傳學及基因體學每月研討會」




「有腦」的臨床所

在臨床所成立之初,肝炎是最迫切的挑戰,然而,折磨身為肝炎專家的賴所長最甚的,卻是巴金森症的神經退化性疾病。隨着大環境的改變,阿滋海默症,巴金森症,憂鬱症,自閉症⋯⋯,這些神經系統的疾病成為當前最蕀手的疾病。

目前,美國,日本,歐盟都先後投入大型的腦科學研究,規模更甚於當年的人類。基因體定序計劃,今年六月,中國在蘇州召開大型腦科學研究的籌備會議,世界科學研究的趨勢其實相當清楚—腦科學是21世紀的重心可能也是科學研究的last frontier。

我們從2004年開始在台大推動全校性的腦科學研究。台大十一個學院和腦科學研究都有關連,各學院也都有腦科學研究需要的人才,只要能整合起來,灌注足夠資源,台大應該是台灣發展腦科學最有潛力的基地。

十年來,在校方的大力支持之下,先後成立神經生物與認知科學研究中心,腦與心智研究所,臨床神經醫學與行為中心,三足鼎立,腦與心智兼顧,基礎與臨床攜手。在組織架構,核心設施以及人才方面,可以說大致齊全。可惜三足之中卻有兩足,囿於傅統,奄奄一息,殊為可惜。

台大在腦科學研究的一大優勢就是我們有完整的醫學中心,各式各様腦神經系統的病人多如過江之鯽,臨床所也有不少腦神經系統的學生和合聘教師。我常跟楊所長建議,若能在臨床所內成立腦神經醫學分組(功能性),進用專任或合聘教師形成優良的program,自然會吸引這方面的年輕醫生,近悅遠來,此一特色將更能吸取外在資源,相輔相成,成為本所的一大亮點。當然,這需要所內的老師們做楊所長後盾。

本校雖有腦心所,但定位不明,與臨床也相當隔閡。臨床所的研究範圍本就涵蓋所有器官系統,若能成立腦神經醫學分組,從臨床出發,而及於基礎,將是對台灣大學的一大貢獻,也是大勢所趨。我相信,長年爲帕金森症所苦的頼所長的在天之靈,想必也會倍感欣慰吧!



結語

頼明陽所長是少見的謙謙君子勤奮的學者,無私的老師,和盡責的醫生。他是台大醫學院和醫院的最好典範!我們永遠懷念他!不過,如何讓臨床所與時俱進,更是後來者最大的責任和挑戰!臨床所的師長,切莫以自己研究的精進和身上種種榮耀為滿足,更要不負身在「大家的臨床所」的歷史使命!希望臨床所成為燈塔,照亮台大醫學院和醫院的未來。







豐言豐語.謝豐舟
Published by FJ HS4 hrs
今日去市政府開會,
會後,一位女性資深官員,手上拿了袋東西
上前,跟我寒暄。
20年前,她曾看過我的門診。
今日不期而遇,想要趁機表達她的心意。
當年,
她不知早期懷孕在身,
接受了好幾個X光檢查。
以致,她很擔心胎兒會不會受影晌,
於是她四處求醫,
卻沒有辦法做決定,
因為,
二位醫師勸她放棄,
另二位卻認為無礙,
讓她十分徬徨。
最後,有人介紹她到我的門診諮詢,
細節我已經不記得,
但我仔細分析她的情況給她聽,
告訴她各種可能性,
她決定保留。
二十年後,
小朋友己經高中名校畢業,進入大學
她很𪊓幸當年的決定。
看到開會出席人員上有我的名字,
所以特地買了一個漂亮的南瓜送給我。
退休五年,
最近,
偶遇好幾位本不認識的
五十左右資深媽媽,
來跟我謝謝,
因為,
二十多年前,
我替她們做過羊膜穿刺,超音波,或是諮詢。
產前診斷是相當具挑戰性的,
因為它會決定一個生命是否來到人間
也會影響一個家庭的命運,
從無到有,我自己在這方面,一路走過漫長孤獨的旅程。
今日顯而易見的診斷,在當年可能是耗人心神的摸索過程。
今天,這位媽媽,
送給我漂亮的南瓜,
渾然天成,就像一個健康新生兒,
原來,這就是我這幾十年來,所種的"果"。

2016年4月24日 星期日

賀多囊性腎臟病友會成立一週年

賀 多囊性腎病病友會成立

謝豐舟

2015年5月17日(星期日)下午,在台大醫院10D病房祈禱室,全國多囊性腎病病友會正式成立。從2003年開始推動多囊性腎病的基因檢測,十二年後的今天終於開花結果!

有了多科醫療團隊,基因檢測以及病友會,對多囊性腎病病友終於可以提供完整的醫療照護,遺傳及生育諮詢生活及營養指導,社會支持。

該做的事,堅持下去,一定天助人助,達成目標。

加菲貓先生家族三代22人有12人得病,男女都有,應証了此病是自體顯性遺傳的模式,也指出基因診斷的必要性。他也以自身經歷分享如何申請重大傷病及服兵役的問題,病友受益無窮。

感謝上帝派遣高芷華醫師,陳沛隆醫師,蔡宏斌醫師⋯⋯等眾位天使來完成這個使命!

演化高手害了翁啓惠!

演化高手害了翁啓惠
---癌症是演化高手---

謝豐舟

今天,翁啓惠終於回來了!
其實,翁啓惠如果真正瞭解癌症的本質,就不會引起這麼大的爭議!他像一個精於各種牛肉料理的五星級廚師,但是他沒看過牛!

地球上,各種各樣的生物遍佈幾乎每個角落,三十六億年來,地球環境變化激烈,但各種生物卻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究其根本,就是因為生物具有產生各種變異的能力,環境再惡劣總有一些變種可以倖存,然後再繁衍,這就是達爾文所説的演化。
我將之簡化成:變異一遺傳一天擇=演化。

癌症之所以難纒,就是它掌握了演化的鉅大生命力,所以我們可以說:癌症是個演化高手,它,善於,變一變一變。

百年來,癌症的治療就是二個方法,早期的癌症,還在局限部份,就用手術切除,若已在局限部份之外,就靠放射線或化學治療毒殺癌細胞。近來也有與癌共存的想法,例如抗血管藥物,攻擊癌症的血管,讓它半死不活,但癌細胞可不想九二共識,一中各表,到頭來,它還是自己茁壯,直到和宿主同歸於盡。

放射線,化學治療,標靶治療,抗血管治療是可以殺死大量的癌細胞,但少部分殺不死的癌細胞,就變大尾,每次化療,都會壓迫癌細胞為了求生,產生更多變異,以便少數癌細胞可以倖存下來,重赴爐灶結果就像警察取締攤販,越抓越多。

長年以來,癌症研究人員對達爾文的演化學說是不屑一顧的。由於基團體定序的進步,癌症基因體的變化逐漸被揭露。最近,研究人員開始正經地從演化的觀點來重新檢視癌症的本質,並尋求新的治療方式,一反過去,忽視癌症是個變變變的演化高手的事實。

隨着時間的過去還有治瘡的壓力,癌症會產生主要突變和次要突變,就如樹木產生大樹枝,再分出小樹枝。如果能開發出針對大樹枝的標靶藥物,則治療效果較大,如果只是針對小樹枝的藥物,當然治療效果較小。有人估計,只要能有三種針對大樹枝上的突變的標靶藥物,就能有效控制一個癌症。


另外一個想法,就是不要把對某一藥物有效的癌細胞全部殺掉,讓倖存的細胞得以取而代之,小弟變大哥,而使留下部份原來的癌細胞,使之跟倖存細肥抗衡,維持恐怖平衡,因為癌腫瘤裡面不同的癌細胞也是彼此在做生存競爭。

有人報告,某一位癌症病人,在用第一種標靶藥物,有效一陣子之後,產生抗藥性,改用第二種標靶藥物一陣子也產生抗藥性,但意外發現,回過頭來,再用已經無效的第一種標靶藥物,卻重新有效。這就是顯示癌細肥之間的此消彼長。

浩鼎的Global-H癌症疫苗,想要
針對一個癌細胞表面的一個抗原來消滅癌症,可以說是太輕視癌症這位演化高手,否則翁啓惠也不會輕率發言,惹出大麻煩。往後癌症研究務必加上演化的思考,料敵從寬,才是正道。

典型在夙昔—深夜在台大醫院中央走廊偶遇洪啓仁教授的記憶


典型在夙昔
---深夜在台大醫院中央走廊偶遇洪啓仁教授的記憶---

三十多年前,
某天深夜到台大產房接生,
處理完畢已是凌晨三點鐘,
在空無一人的長長中央走廊,
快步走向大門,
想快點回家休息。

走過一東病房,
迎面走來一位身材高高的奧吉桑,
仔細一看,
原來是洪啓仁教授。

三更半夜,他一個人來醫院,
應該是要到一東病房裡的外科加護病房去看病人。

我對他微微點頭,
他也報我一笑。

讓我們願意終生奉獻台大醫院的動力
就是洪教授這樣的典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