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8日 星期六

景福三十,再顯風華

景福三十,再顯風華

謝豐舟

《景福                                一 醫訊》是臺大醫學院校友會刊,自民國六十八年創刊以來,由最早報紙型式之篇幅,進展至目前雜誌式的刊物,維持每月一期。

臺大景福基金會自民國六十八年(一九七九年)成立以來,即一肩挑起促進校友間的聯誼與交流聯繫,並戮力舉辦學術活動及專業訓練等,各項實質活動辦得轟轟烈烈,校友間的聯繫也相當密切,當時的《景福醫訊》就像是校友間的聯絡報一般,為彼此傳遞著最簡單的活動訊息。

到了一九八四年,當時執掌景福基金會的洪國錦教授亟欲為校友們籌辦一份專屬刊物,以為彼此間的聯繫。然而,時值戒嚴時期、白色恐怖時代,任何出版品都受到政府的監控,即使只是出版這樣一份單純的刊物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即可能引起無法預料的麻煩,所以當時決定出版這份刊物時非常小心。現在的《景福醫訊》就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出生面世的。

回想起來,在那個時代裡實在是發生太多令人心驚膽跳的政治迫害事件,創辦《醫訊》的同年,東海大學的林俊義教授在《自立晚報》副刊上發表了一篇文章,被認為是為匪宣傳,被迫流放美國三年。當時擔任東海大學生物系主任、亞洲生態協會會長的林俊義教授;被認為是「為匪宣傳」的文字只有一句,「今天的世界是一個朝向民主的多元世界…, 任何一個政治家的作為都難滿足多元的需求。因此,一個現代政治家的毀譽參半是自然正常的現象。全世界的民主國家領袖都是可以被批評的,唯有中共的毛澤東才會永遠是中國的救星。」這麼短的一句話,運用簡單的反諷技巧,諷刺毛澤東的「偉大」來自中國大陸不是民主國家。不過,就這樣引發軒然大波。

由於時局是如此地敏感,因此每逢《醫訊》出版前夕,必然都要召開編輯會議,在洪伯廷總編輯的帶領下,全部的編輯人員齊聚一堂,逐一檢查、推敲字句,確定內容,文字,方始放心出版。當時醫訉是採用執行編輯制,洪教授邀請了十幾位各學科的老師,組成編輯群。每一期由一位老師擔任執行編輯,由他來負責邀集稿件以及校對工作。我因曾經和洪教授編纂過正中書局的健康叢書,所以他邀請我擔任執行編輯,這也是我之所以和醫訊結緣的起因。


《醫訊》的封面呈現的方式非常制式,總是以一幅與臺大醫院相關的官式照片橫置於封面間,無法表現出每期《醫訊》的內容特色。一九九六年,林國信教授接任基金會的董事長、莊哲彥教授擔任總幹事,他們找我一起為這份校刊盡力時,我認為《醫訊》應該有新的風貌。

從一九八四年到一九九六年,十二年間,《醫訊》的編排形式與封面表現始終如一。因此當林教授與莊教授邀請我擔任執行總編輯時,我要求基金會每個月撥款五千元,由我運用,來充實醫訊內容。

起初,我將這筆經費應用於《醫訊》封面的改善。我找了一名專業畫家,請他攝取臺大醫學院和醫院中各個角落的美景,繪成油畫,將這些美好的景致搬上封面。一九九七年七月,煥然一新的《醫訊》登場。第一張封面畫的是臺大醫院的門廊,畫中隱藏於白色門廊後方的是總統府的高塔,這張畫蘊含了「被監管下的醫界」的暗喻──統治者虎視眈眈的立於白袍醫者後方,監視著大家的一舉一動,這是一個臺灣人被迫害的象徵。

同年八月,第二張封面畫的是臺大醫院舊大樓二樓通往屋頂的迴旋梯。
九月的封面畫的是,位在景福館旁,昔日的美國海軍第二研究所(NAMRU-2)。
十月的封面畫的是昔日藥理學系的系館。當時系館的旁邊有個小花園,前方則是宿舍。目前系館已經被拆掉重建,往日的美景就只能透過畫家筆下的油畫來追憶了。而這幅原畫現由臺大藥學系所珍藏。
十一月的封面畫的是臺大醫院外科門診兩棟建築物間的圓柱通道。
十二月封面畫的是臺大醫院的中央走廊。這條長廊仿若臺大歷史的長河,多少教授、主任、醫生登曾經在此留下急步前行的身影。

說起來,《景福醫訊》終歸是一份校友會的雜誌,而校友會的軸心就是「人」,「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後來我就想把重點拉回「人」的主題上,讓各地、各系優秀的校友躍然紙上。

除了想讓會刊的軸心重回「校友」的主軸外,這樣的決定其實還包含了另一層考量。其實,景福基金會從成立起即存在一個很大的爭議──基金會校友含括的範圍究竟是只有台大醫學院醫科,或是包含了整個醫學院。廣義上,景福基金會應當是包含整個臺大醫學院的校友,因此一九九八年開始,《景福醫訊》開始為一連串的傑出校友進行專訪,並為這些校友拍攝照片做為《醫訊》的封面。我希望藉此為《醫訊》帶出濃厚的人文色彩,另外也希望讓醫科以外的醫學院其他各系也能融入基金會中。

連續二十四期的《景福醫訊》以臺大醫學院的校友們做封面,並且跨出台北,越過濁水溪與中央山脈,尋訪臺灣各地的優秀校友,突顯草根性風格的校友。每期我用那筆五千元的特別經費,請客座編輯去訪問一位傑出校友,將他們動人的故事刊載在《醫訊》上。

一九九八年一月號的封面故事是臺大醫學系的校友,當時擔任臺中榮總的婦產科主任何師竹女士,她也是大我一屆的學姊。他為台灣中部婦癌的診治,奉獻了所有的心力。
同年二月的封面故事也是臺大醫學系的校友、嘉義基督教醫院的院長,翁瑞亨醫師,他同時也是一位傳教士。

三月的封面故事是臺大醫學院公共衛生學系的校友李應元。

四月是李文華院士,他是臺大醫學院生化學研究所的校友,也是中央研究院院士。

五月是藥學系校友,也是生達化學製藥公司的董事長范進財校友。

六月是臺大醫科校友,也是成大醫學院的創院院長黃崑巖院長。

七月是臺大醫科的校友伍焜玉院長,他是基礎、臨床及流行病學研究的血液學專家,也是臺灣國家衛生研究院院長、中央研究院院士。

八月是醫科的校友楊庚申,他與他的夫人在高雄經營醫院,是外科顯微手術的專業醫師。

九月是臨床醫學研究所的校友侯文詠醫師,他是大家耳熟能詳的作家。

十月是公共衛生學系的校友羅崇義,目前是廢棄物專業處理公司的老闆。

後續的封面還有前衛生署長李明亮、台灣出版社發行人林衡哲醫師、傑出的遺傳精神病學家莊明哲教授、在後山擔任助產士的校友等等。

總而言之,在這二十四期的《醫訊》裡,我們跨越地區、跨越系所,將一干優秀校友的故事搬上紙頁,希望有機會能看到這二十四篇故事集結成冊付梓。

圖說:謝豐舟教授在臺大醫學人文博物館前留影

前面提到,醫訊創辦的前幾年,每期出刊前,洪教授都要帶領大家,逐頁逐行逐字地檢視,以免引起政治副作用。然而,此舉實在太費時間,一次編輯會議要二,三個小時。我當總編輯時,己經解厳,白色恐怖的陰影不再,因此,我的編輯會議都只開半小時,決定內容,其他校對工作就由執行編輯全權負責,以節省大家的時間。由此也可見,在白色恐怖年代與解厳年代,心理的負擔相差之大。可惜,這幾年來,在馬政府之下,監聽浮濫,司法是「有關係就沒関係」,白色恐怖似有捲土重來之勢。台灣人民若不注意,只怕好不容易掙來的言論自由,又將泡湯。

說起來,有年紀的人才會變成校友,但校友會可不能越來越老,它是需要新血注入的。無論是景福基金會或《景福醫訊》,最大的問題就是「老化」,所以翻來覆去都是一些陳年往事,引不起年輕人的興趣,自然加入的意願就不高。

以前的校友會,甚至是日據時期的景福會,可是很有凝聚力的,功能性也強,只要登高一呼,馬上就能群聚一群死忠校友,可是眼前的景福基金會,中生代消失、新血不加入,實在令人擔憂。若能因應時代潮流,增加資訊工具的使用,例如臉書,網頁,電子報,加強社會互動,提升會刊的作用,相信未來的景福基金會將日新又新,更能凝聚全體臺大醫學院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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